工业生产以及人们的衣食住行，排放大量挥发性有机污染物(VOCs)

　　挥发性有机物污染，危害不小(绿色焦点·关注大气污染防治②)

　　本报记者 孙秀艳

　　冬日的北京，朝阳区居民小徐正在一家汽车4S店等待自己的事故车重新喷漆，灰霾的天空让她的心情也有点灰暗。小徐并不知道，车漆喷涂过程中排放的污染物，也是灰霾的“帮凶”。

　　喷涂过程排放的污染物叫挥发性有机物(VOCs)，它们不仅产生有机气溶胶加剧灰霾，也诱发臭氧等光化学污染。由于排放VOCs的行业、企业非常多，至今无法摸清排放底数，但是减排迫在眉睫。

　　→族群庞大危害多

　　VOCs容易生成PM2.5和臭氧，导致光化学烟雾，加重灰霾，有些直接危害人体健康

　　VOCs听上去很高深，简单地说，它是在常温常压条件下具有挥发性的所有有机化合物的总称。中国科学院生态研究中心研究员郝郑平告诉记者，这些有机化合物虽然看不见摸不着，却危害很大，不容小觑。

　　VOCs的环境危害主要表现在：参与光化学反应，产生臭氧；生成二次有机气溶胶、引发光化学烟雾；加剧平流层臭氧的消耗，增加温室效应。

　　研究表明，有机物在PM2.5中的比重占到50%—70%，相当一部分PM2.5由VOCs光化学反应转化而成。近年来，尽管我国大气污染中二氧化硫、氮氧化物呈下降趋势，夏季臭氧浓度却在增加，尤其在珠三角地区，臭氧已经取代细颗粒物成为首要污染物。VOCs 被认为是臭氧、细颗粒物生成的共同前体物，它们对大气环境质量的影响已引起国内大气化学科学家的高度重视。

　　随着经济的发展，由工业生产、居民生活等人为原因排放的VOCs 总量在逐年增加，导致光化学烟雾、城市灰霾等复合大气污染问题日益严重。

　　“除了影响环境质量，部分VOCs物质对人体具有直接的毒害作用。”解放军防化研究院研究员栾志强说，如苯类物质和甲醛等可致癌(白血病)；腈类可引起呼吸困难、严重窒息、意识丧失直至死亡；苯胺类进入人体造成缺氧症；有机磷化合物降低血液中胆碱酯酶的活性，使神经系统发生功能障碍等等。此外，很大一部分VOCs有异味，会严重影响人们的生活质量。

　　2005年冬季有一个典型灰霾期，现任中国环科院副研究员的段菁春等学者在北京市城区和郊区的6个采样点，同时采集并分析了VOCs中的非甲烷烃和氮氧化物样品，发现除密云采样点外，北四环、天安门、苹果园、垡头、首都机场等采样点苯的浓度均远高于国外环境空气中苯浓度的限值。然而，苯至今未能列入我国环境质量标准。

　　→来源复杂难讲清

　　主要有自然来源和人为来源，人为源中工业源占比最高，排放总量还没有确切数据

　　VOCs到底有哪些来源？

　　环境保护部科技标准司司长熊跃辉介绍，VOCs 的排放源非常复杂，从大类上分，主要包括自然源和人为源。自然源主要为植被排放、森林火灾、野生动物排放和湿地厌氧过程排放等，目前属于不可控范围。人为源包括汽车、轮船、飞机等移动源，以及工业源和生活源；生活源又包括建筑装饰、油烟排放、垃圾焚烧、秸秆焚烧、服装干洗等等。

　　排放量最大的是工业源。从2009年开始，环境保护部污染控制司组织中科院生态中心、清华大学、华南理工大学、解放军防化研究院等单位的专家，估算人为源排放情况。结果表明，包括溶剂使用在内的工业源排放量占整个人为源的比重最高达55.5%，其重点排放行业包括石油炼制和储运销、化工、工业表面涂装、包装印刷等。

　　“我国人为源VOCs排放总量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数据。”郝郑平表示，目前，VOCs排放没有纳入污染普查和环境统计的范畴，也没有纳入常规监测体系，缺乏有关人为源排放量和排放特征的统计结果，缺乏有关重点行业和重点污染源的排放数据。

　　说不清楚，只能估算。环境保护部的一份文件这样表述：不同的研究方法在VOCs排放量的估算上有着很大的差异，总体上看，近年来我国人为源VOCs污染排放逐年增加，高排放量地区主要集中在京津地区、长江三角洲、东南沿海和珠江三角洲等发达地区，典型行业如石油化工、机械加工、汽车制造、家具制造、包装印刷、电子制造、涂装等VOCs污染突出。

　　“对污染源的认识也有一个过程，现在看来我们可能漏掉了一些行业。”熊跃辉表示，目前美国人为VOCs排放量每年在2000万吨左右，工业源中排名第一的是造纸业，其次才是炼油、海上油气开采等，我国造纸产量比美国还高，但是科研中一直没有把它作为排放重点。

　　→系统治理待突破

　　虽然排放底数不清，但可先从重点行业、重点排放源突破，控制新增量，消减现有量

　　VOCs排放底数不清，公众还不了解它的危害，有计划、大规模的减排尚未开始，有针对性的治理还在探索。

　　一些研究表明，工业VOCs排放的治理对象主要集中在国有大型企业、外资和合资企业，中小型污染企业大部分没有治理，已治理的VOCs企业所占的比例不到10%。

　　栾志强表示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，原因在于“十二五”之前我们没有重视VOCs的污染防治，标准体系和管理制度不健全。

　　“目前很大一部分的VOCs还没有相应的排放标准，应尽快制定行业排放标准，在制定各个行业排放标准的基础上，待条件成熟时修订《大气污染物综合排放标准》。”栾志强建议。

　　熊跃辉介绍，我国已经发布的大气综合及单项污染物排放标准，规定了苯、甲苯、二甲苯等19项VOCs控制项目，环境保护部正在制定12项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，重点也是控制VOCs的排放。但是，由于人员、能力、经费等问题，工作进展还不尽如人意。由于没有纳入监管，VOCs的监测能力也有待加强。

　　“VOCs多为无组织排放，泄漏点多，管理难度大。要改变过去追求在烟囱口达标的管理方式，必须全过程管理，无论是企业还是环保部门都还没准备好。”熊跃辉说。

　　郝郑平表示，“十二五”大气污染防治规划涵盖了氮氧化物、臭氧、PM2.5、VOCs、有毒有害物质等污染因子，要求同时控制多项污染，这给了VOCs减排很好的契机。虽然底数不清，但现阶段可以先从重点行业、重点排放源突破，控制新增量，消减现有量，逐步扩展到城市、区域、全国的总量减排。推进行业减排，就抓住了VOCs减排的“牛鼻子”。

　　减排需要投入，谁来投，投多少，现在还没有明确说法。有的企业担心，VOCs减排是个赔本的买卖。事实并非如此。北京实施加油站的油气回收，每年可回收成品油2万吨，其经济效益显而易见。广东中山有家做胶带的企业，上VOCs回收设备投入2400万元，当年回收2400吨，这种有机溶剂正好可用于企业的再生产，仅此一项，每年就可节约2400万元，一年就收回了投资。

　　最近，从一个大气污染防治高层会议上传出信息，明年将出台实施VOCs排污收费征收办法，这无疑是VOCs减排的一个利好。

　　北京市副市长张工建议，VOCs现在排放那么多，可以给企业一些政策上的优惠，支持企业技术改造。

　　熊跃辉表示，未来环保科技工作的一个重点，就是加强有针对性的减排技术开发，帮助企业有效降低治理成本。